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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聂】山居旧事(2)

老者顺着脸颊捋了捋花白的胡子。

鬼谷子:小庄,这是你师哥。他习纵,你习横,从今往后,你便是鬼谷弟子。

苍白的日光洒满和他胡须一样颜色的鬓发,老者心中倏尔有了些睥睨天下的豪情。

 

卫庄:师哥?姓何名何?

盖聂:盖聂。

卫庄:葛聂?

盖聂:嗯——

 

盖聂斜了下巴,目光落在卫庄脸上,思绪飘远几分。

聂家村全灭那日,他为老者所救,如果不是他藕色的败衫上多了几个不堪直视的补丁,大抵还真有那么点仙风道骨的意思。

老者:还活着一个。

老者:你叫什么?

盖聂:聂,咳咳双耳。他沉默许久话头刚出便扯得嘶哑的喉咙涌出一口血,自指缝间汩汩淌进黄土里。却仍忍痛意说完了后面两个字。

老者:有点难听。

盖聂:……
盖聂:哦。

 

老者:你想学剑么?

剑眉一隆,拳头倏尔握紧,饱满的指甲深嵌入掌心纹理。想。

老者:为什么?

盖聂拨开右衽,解了上身衣遮盖在一个赤条着身子的女童身上,合上了她目光干涸的眼。

盖聂扬起脸,一言不发地望着身边镀了层毛晕的老者,连着他那身破败的藕衫都圣潔了几分,藻子袖下垂着的剑尖舔了一层厚厚的血痂。

他温醇的眼因绵延的泪而显得有些茫然,但往深了看又似乎有一团燎着的野火无人扑救大有愈演愈烈的架势。老者侧了侧头,随手将铁剑扔在地上。

一片火烧云匆匆掠过,烧得残阳如血,山河如灰。

 

盖聂:你会教我吗?

老者:会。

 

 

卫庄:师哥?师哥?!他被盖聂空洞的目光看的有些发毛。

盖聂:嗯?

卫庄:看得入神?

盖聂:抱歉。

卫庄:看我不如打架。

 

然后两人就打了起来。

盖聂:呵。

 

 

二人手紧木剑针锋而对,少年之姿挺劲如松且有婉娈之貌,端的是一片赏心悦目。

马靴剐过瘠土后踏一步,绷直的右腿暗自蓄力,卫庄的目光锁紧了神情俨然的盖聂,舔舔干涸的下唇。

潮骨木不比百炼金,相撞时的钝响也比不得金石铮鸣的锐意,感官上的也没有银勾蛰雷的壮阔,可偏在二人手中挑开一道极简的凌厉。剑到深处身亦剑,盖聂平视着以剑带身疾冲过来的卫庄,赶着颈上一凉前耍个鹞子翻身,手中剑招卷上中三路。卫庄急急回手倒提剑柄,钝重的剑身堪堪抵住了不甚锋利的剑尖。

他抵开剑锋,提剑攻其腰股胫三路,以腰间大关为主。抽、扫、粘、荡——烈可谓神驼骏足,绵可如雪拥蓝桥,就连盖聂也不得不暗叹一声小心应对。盖聂长啸一声手下剑势陡然一变,内力,先前那种如山的抱玉守势一霎如潮上薄冰般四分五裂,有一道突兀的刚朴之气迎面压来,狠狠搅动着四方本就不太平静的气息。

卫庄在气氛变换的一刻便察觉到盖聂的锋芒,即便是他也忍不住咂舌,同时心中一较高下的心思愈演愈烈,便也动了真格拿出了八分半的本事来。

两剑磕碰,双龙相拥。出乎意料的是一个在触碰到另一个的一刹如檐雪消融般散成薄雾引对家入怀,远教竟如浑金璞玉。卫庄瞳仁骤缩。

糟糕,中计了!

他果断咬牙飞退。不想看起来平素老实巴交其善可欺的一个人内里竟如此,嗯阴险狡诈多城府,少奸巨猾堪楷模。

果不其然,奇正相生下,他剑道的轨迹竟随盖聂手中的推移而偏离了些许,擦着那人拢着的长发而过,而对方的剑招如预料般炸在他的不远处,震得木剑险些脱缰而出。待卫庄平复呼吸站稳之时,泰山之势已从头顶覆压而来,他提起手中无力的木剑去挡。

抬眼一刹只来得及看着白衫少年星目一凛,剑眉一捺,一个隼冲当头而下。

卫庄窒了半个呼吸,脑中忽地莫名浮出“淬松茂兮君子,脍竹苞兮少年。”此句。旦听得手中的木剑“啪”,应声而断——

……

盖聂翻腕收了木剑挂在腰侧,目光隐着对少年卫庄的赞许。但在卫庄看来却有些无言的讽意。

 

盖聂抱臂沉默,他在冥想该说些什么安抚这个乍炸起一身刺的师弟。

卫庄但坐不语,他在磋磨盖聂打败自己所用过的一招一式一剑意。

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在剑意上的领悟确实差了盖聂些。

 

盖聂想了想,自己不善言辞,实在不知说些什么。便前行与他擦身而过意欲离开。

卫庄:刚刚那一招,就是纵剑术么。

盖聂:并非。托脸沉思。

盖聂:磨刀时想的,砍柴时学的。

卫庄:……

卫庄:你这是看不起我!

盖聂:你想多。

卫庄怒:再来一战。

盖聂:打架不如吃饭。

卫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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